“13年了,我要和中国警察爸爸见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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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91期:第09版 本期出版日期:2019-05-10

“寻亲”脚步踏过万水千山 荷兰少年欲了心中夙愿———

“13年了,我要和中国警察爸爸见面!”

本报记者王祯通讯员武建飞
语音朗读:语音播报

4月24日上午8时48分,从北京开往包头的K41次列车缓缓驶进包头火车站。一对高个子的外国夫妻带着一个中国面孔的少年走下列车。

带有中国面孔的少年叫郝思雨。

13年前,还未满月的他,被遗弃在铁道边的便道上,所幸被公安民警救起,并送到了包头市社会儿童福利院,几经周折,又被来自荷兰的夫妇收养。

13年后,郝思雨和他的荷兰籍养父母跨越千山万水,来到中国,来到包头市,开始他的寻根寻亲之旅。

“我们希望思雨能够找到当年所有关爱过他的好心人。”郝思雨的荷兰籍养父Schut t e说。

“没有他,就没有后来的思雨”

2006年5月30日中午,阳光炙热,包头市九原区新城乡前口子村铁轨旁边的一条小道上,一阵阵微弱的婴儿啼哭声时断时续地从一个小纸箱里传出来。无边的旷野,火车的轰鸣中,婴儿的哭声瞬间就被淹没了。中午时分,一群放学的孩子经过这里,惊讶地发现了这个奄奄一息的小生命。这个后来叫作“郝思雨”的婴儿,他的命运就此在一步步中,发生了转机。

还未满月的郝思雨被民警送到了包头市社会儿童福利院,经过一段时间的身体调养后,先后进入三个家庭寄养。2010年春天,他被来自荷兰的Schut t e夫妇收养。

这是郝思雨4岁前的经历。

转眼间,时间到了2019年3月,思雨马上要13岁了,Schut t e夫妇决定带着思雨回中国寻根,找到当年把思雨送到福利院的民警,并请他带着他们到当年孩子被遗弃的地方看看。“没有他,就没有后来的思雨。”Schut t e说,他希望能和孩子一起,当面向这位民警道一声“谢谢”。

如何找到当年送郝思雨到福利院的民警成了一个难题。十几年来,民警们调动频繁,已经无法从派出所查到当年的值班情况。所幸,包头市社会儿童福利院的工作人员翻阅大量档案,终于找到了郝思雨当年被送院时的档案。

在这份档案中,清楚地记录下了这样的一段文字:“2006年5月30日晚9时,110民警持联动单、诊断书,送入我院一名男婴,诊为唇腭裂。”档案中的一份《包头市社会联动康安通道卡》上,在“110民警单位、姓名”一栏中,留下了“李存柱”“王忠胜”两个签名。

时任包头市公安局新城派出所指导员的李存柱,如今已是九原区公安分局案管室主任。虽然已经过去了13年,这位53岁的汉子对那次处警仍旧记忆犹新,“那天中午,正好我值班,刚吃过午饭,就接到报警,一群放学的孩子发现了一个弃婴。我们赶快出警,几分钟后,在包兰铁路前口子段铁道南侧的一条便道上,看到了放在纸盒里的婴儿。”

李存柱清楚地记得,那天天气很热,这个没穿衣服,被一块小床单包裹着的小生命,浑身发红,不住的啼哭声让人心疼。他和同事担心孩子中暑,赶紧抱起孩子上了警车,随后赶往二机医院(现北方医院)。当时正是午休时间,医生还没上班。李存柱看孩子哭得厉害,便跑到医院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一盒牛奶,插上吸管后,小心翼翼地挤着喂进婴儿的嘴里。“可能是室内比较凉爽,孩子喝了牛奶后,便慢慢安静了下来。”李存柱说。下午医生一上班,他便和同事抱着孩子做了心肺、外观等检查,之后把孩子送往包头市社会儿童福利院,并做了交接手续。

“在中国,你有一个警察爸爸”

当得知13年前,自己送到福利院的弃婴在寻找自己时,李存柱心绪难平。

他来到记忆中抱起思雨的地方。

当年那片旷野的南面已经被围墙围了起来,北面临近铁路的一侧为了安全也围上了铁丝网。但当年那条土路还在,东西那两个电线杆还在,这让他能够准确定位到孩子被遗弃的区域。

他没想到,13年后,他会再次来到这里,见到当年那个不幸的孩子,看到曾经的弃婴,现在成长的很好。

4月25日下午,郝思雨在李存柱的陪伴下,重新踏上这片自己曾啼哭抗争的地方,听李存柱讲述13年前那个中午的细节。少年郝思雨双手紧紧攥在一起,泪水夺眶而出。他紧紧地依偎在荷兰父亲宽大的怀里,任由爸爸妈妈的手,环抱着自己,爱抚着自己,他们每一次的摩挲,都带着人间温暖与爱的力量,透过肌肤,直抵他的内心。

离开前,Schut t e捡了一块地上的石头揣进裤兜,说要带回荷兰。这个谢顶、高个子的父亲是思雨心中最坚强的依靠。从得知找到那位好心民警的那天起,思雨曾无数次幻想过他的样子,并会冒出一句让人笑喷的话:“肯定是个秃头。”在他心里,所有的好人都应该像爸爸的样子,有着他身上的特征,包括谢顶。

在父亲的怀抱里,思雨渐渐摆脱了悲伤,他骑上了爸爸的脖子,两条长腿从父亲的肩膀垂到了父亲的腰部,他非常喜欢爸爸和他这样玩耍。一会儿他又试图爬上铁路南面的围墙,想看看墙那边的样子,那些树木与庄稼是否听到了他的哭声,记得当年他无助的挣扎。

李存柱还沿着当年的足迹,带着郝思雨一家来到北方医院,详细地讲述那天在医院的每一个细节。

这一切结束后,李存柱尽起了地主之谊,带着他们来到城中草原赛汗塔拉,陪着郝思雨喂鹿,在敖包前合影。“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,但我想,这应该是思雨很珍贵的一段记忆。”Schut t e说。

晚上,李存柱为远道而来的郝思雨一家准备了丰盛的晚餐,席间,细心的李存柱热情地给思雨夹菜,为他讲解菜品背后的文化和故事。一道道包头地方菜拉近了地域和语言的距离。大家共同爱着的思雨,把所有人的心紧紧连在一起。

分别前,李存柱把一个写有“中国警察”的警车模型和一枚用警徽、胸徽、领花做成的中国结一起送给了郝思雨,和孩子说:“这都是从我的警服上摘下来的,我把它们和中国结编在一起送给你,希望你永远记住自己身体里流淌的中国血液,你的根在中国。今后,不论在哪儿,你都要记着,在中国你有一个‘警察爸爸’,他期盼着你健康快乐,随时等着你再回故乡。”郝思雨认真地把礼物收好,紧紧地和中国“警察爸爸”拥抱在一起,被泪水打湿的小脸深深地埋进李存柱的胸膛。

 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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